老半斋酒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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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半斋酒楼位于上海黄浦区福州路600号浙江中路口的闹市中心,是上海第一家经营淮扬菜点的酒楼,她创建于清朝光绪三十一年(公元1905年),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。老半斋酒楼的前身为同仁俱乐部,后改名为老半斋酒楼,是一个带有书香气息的著名特色的招牌名店,三十年代鲁迅、柳亚子先生等名人曾是老半斋酒楼的座上客。老半斋经营的淮扬菜是京、广、川、扬四大帮别之一,素以选料讲究、刀工精细,注重火功,原汁原味、咸甜适中、南北皆宜而闻名。
老半斋酒楼供应的雪菜烩面在上海独家经营,其汤汁浓,面软而不糊,堪有一碗面吃半个多世纪之称,是上海市特色面得奖品种;老半斋的“鸡火干丝”、“清蒸刀鱼”、“拆烩鱼头”、“密汁火方”、“溥蒸蟹粉狮子头”、“白汁鲴鱼”、“蟹粉小笼”、“刀鱼汁面”等等,还有荣获中商部优质产品的有“水晶肴肉”、“半斋风鸡”、“千层糕”、“萝卜丝饼”等均是非常有名菜点,在国内外深有影响。
姹紫嫣红春色暖,雨霁风光是仲春。春景的无限美好,春物的清鲜滋味,总是令人陶醉的。每到此时,不禁想起清代诗人清端的那首“扬子江头雪作涛,纤鳞泼泼形如刀”的诗句来。虽从未见过此情形,但在桃花流水时节,成群结队的刀鱼波光粼粼逆流而上,光是想想也会让人产生愉悦之感。内心期盼着,有朝一日能重见此景。
刀鱼学名“刀鲚”,和鮳子鱼是近亲,刀鱼体形狭长,全身银白,据说游速比燕子的飞速还快,故有“刀鱼似箭”之说。刀鱼生长近海咸淡交汇的水流中,每逢春天,便溯流而上寻找产卵水域。从江口崇明、吴淞口至鄱阳湖小孤山附近均产刀鱼。
被称为“春馔妙物”的刀鱼,肉质细嫩、滋味鲜美,入口丰腴,妙不可言。以清明前最佳,因为此时,鱼刺细软,加工时,鱼可不去鳞,也不剖腹,只需从鱼鳃处掏出内脏即可。烹制时,油自鱼鳞渗出,鲜美润口。清明节后,鱼刺日益变硬,加工时需刮鳞,方可入烹。
李渔曾说过食其他鱼都会有厌时,唯有刀鱼“越嚼越甘,至果腹而不释乎”。而袁枚更在《随园食单》里告诉大家如何鉴定刀鱼鲜活程度的知识:“鱼临食时,色白如玉,凝而不散者活肉也,白如粉不相粘者死肉也”。同时还告诉人们,“刀鱼用蜜酿,清酱放盘中,如鲥鱼之蒸法最佳。”蒸时,要掌握火候和时间,此鱼娇贵,蒸过则老,冷则失味。
不过,刀鱼的多刺也是令人烦恼的,袁枚给出的凯发一触即发的解决方案是,用快刀刮取鱼片,再以钳抽去其刺。现在看来,这个方法不如时下包刀鱼馄饨的手艺人,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剔骨取肉的办法。先将刀鱼头去骨取肉,用刀背轻锤鱼身,控制好力度,不可用刀刃,因用刃易使其肉中小刺也被剁碎,如此一来就剔不出那些麻烦的小刺了。而刀鱼汁面是另一条解决多刺烦恼的途径,说到此碗面不得不提老半斋。
作为一家有名的老字号,老半斋已有超过百年的历史,当年是由几位淮扬银行家开设的私人会馆,做的是地地道道的淮扬菜,1929年出版的《老上海》中记载,“在沪上淮扬菜中,老半斋首屈一指”,而鲁迅和柳亚子等墨客文人的到来让“淮扬第一家”更加名副其实。
平日的老半斋有两碗面最为出色:雪菜煨面、肴肉面。但是每年初春,则要让位刀鱼汁面。和前两碗面不同,被誉为“天下第一光面”的刀鱼汁面仅在清明前有售,刀鱼又是天然极致鲜味的代表,因此每到刀鱼上市季节,老半斋门口排队吃面的食客长的看不到头。
老半斋的刀鱼汁面成了食客和春天的特别约会。刀鱼汁面其实是一碗光面,是真正的喝汤吃面,而关键在于汤头,奶白色,稠稠的,将刀鱼特有的鲜味吊了出来,清淡却又不单调。虽然只见汤与面,不见刀鱼踪影,但那汤浓稠厚、色白似乳的面汁,早就牢牢勾住了食客的眼睛和鼻子。
每天一早,老半斋的老师傅们将洗净的刀鱼不拆鱼肉和鱼骨,直接整条鱼放入油锅翻炒,炒碎成鱼松,直至肉质金黄时起锅。然后,将这鱼松包进纱布里,加入蹄膀、老母鸡、火腿等,慢火熬煮至少3小时。虽然加了辅料,但最后熬制的汤头里,鸡汤味、蹄膀汤味几乎都吃不出来了,全都被刀鱼“霸道”的鲜味给掩盖了。
端上桌的刀鱼汁面,汤满的都快溢出来,服务员却能端着它,穿梭在顾客之间,点滴不洒。上桌后稠稠的汤汁看上去平静,下面则安静地卧着一团面,经验丰富的吃货会轻轻吹一下热气,吸溜一口汤汁入喉,尽管烫嘴,但浓厚的咸鲜立即在舌尖四散开来······“好鲜!好鲜!”这时候吃上一口面,裹满汤汁的面条又滑又鲜,就这样,一口面,一口汤,最后吃了个精光,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。据说,吃刀鱼汁面,胃口再小的女孩,也会点上三两面,毕竟一年一次的鲜味,当然要吃过瘾。
创建于1905年的老半斋,刀鱼旺季店里店外人头攒动,走进店堂能看到不少食客正站着等位子,但人群中你却会发现不少食客,一个人就点一条清蒸刀鱼,也不顾周边的熙熙攘攘,独自一人不紧不慢的坐着剔骨尝鲜,有的老爷叔则会点上一瓶啤酒,但更多的就是纯粹的来尝一尝这刀鱼的鲜味。
吃刀鱼麻烦归麻烦,却是真的好吃。宋代刘宰的《走笔谢王去非遗馈江鲚》里这样描述刀鱼的味道:“鲜明讶银尺,廉纎非虿尾。肩聋乍惊雷,鳃红新出水。芼以薑桂椒,未熟香浮鼻。河魨愧有毒,江鲈惭寡味。”这样一首诗,无疑是把刀鱼推上了鲜味之尊的地位,后人争相要尝刀鱼之鲜,追刀鱼之嫩,享刀鱼的肥美天。
老半斋的清蒸刀鱼,火候掌握得极好,端上桌鱼鳞照旧鳞光闪闪,呈流线型,形似小刀,汤汁清亮,香气撩人,时令的刀鱼经过清蒸,鱼鳞变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油,油光覆盖在纯白的刀鱼上,闪烁着晶莹的光泽。
蒸好的刀鱼趁热拿筷子从鱼头部往下轻轻一撸,鱼肉和鱼大骨就分开了,蘸一蘸鱼汤入口,放在嘴里细细一抿,鱼刺根根细软,刀鱼的肉极鲜极嫩,没有一点腥味,清明前的刀鱼骨刺柔软,鲜度最高,堪称“春馔妙物”。
如果一碗刀鱼汁面下肚,还不过瘾。那么点上一份刀鱼馄饨也是不错的选择。刀鱼全部手工拆骨,手工剁馅。老半斋的师傅说,刀鱼毕竟还是紧俏货,每块肉都是精华,因此不敢怠慢,师傅分工明确,赶皮儿、和馅儿、包馄饨······每步都井然有序,刀鱼肉看得见!没多会儿,馄饨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做成了!
刀鱼馄饨,因选料讲究,又受季节限制,所以来之不易,全上海都很少见!就连旅行家徐霞客,都曾称其是天下第一鲜味!因此,来了这里点上一份刀鱼馄饨尝尝鲜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札记:刀鱼面演变记
20多年前,与老半斋的徐经理聊过刀鱼面,他介绍说,以前老半斋的做法是将刀鱼钉在木锅盖上,盖稍小,及锅一半,使刀鱼浸入锅内沸水。煮至半小时以上,刀鱼肉烂,全部溶化于沸水中,此汤似乳,鲜美无比。面熟,入汤,便成刀鱼面。盖上钉着的全鱼骨,入油锅炸至金黄,佐刀鱼面,脆香,乃绝配也!
而在以刀鱼闻名天下的江苏靖江,刀鱼面则全是由刀鱼肉制成,实在太土豪了。将刀鱼肉制成鱼茸,边搅打边加入蛋清一同搅拌上劲,装入裱花袋内,锅内清水烧至八成热,将裱花袋内的刀鱼茸挤入锅中,等浮起来时捞出,便成刀鱼面。
笔者曾吃过李兴福大师烹制的全刀宴。他做的刀鱼面是将刀鱼投入沸水中煮,直至肉骨分离,捞出鱼骨,剩下的刀鱼肉完全融化在汤里。这锅刀鱼汤味浓奶白,鲜香醇稠。做出的刀鱼面打耳光也不肯放。
现在刀鱼极珍贵,店家将鱼肉炒成鱼松,再还原到汤里,名曰:刀鱼汁面。